旌忠庙吊后唐裴约

王 坚

嬴秦^[1]破洪荒，末运开五季^[2]。乾纲倒狂澜，龙虎恣吞噬。毒流沧溟深，虐焰乾坤炽。谁为柱石臣，力挽回天势。桓桓裴将军，名节期砥砺。伏事李嗣昭，骞腾贾英气。夹寨守逾年，忠诚旧昭义。嗣昭领元戎，甘苦同军吏。一朝解重围，汴水惊鼎沸。周旋二纪余^[3]，相亲若肝肺。南辕守泽城，镇静得专制。髫龈^[4]巷有歌，夜月庞不吠。翠华^[5]重亲征，赐姓神尧裔。誓将雪昭陵，问罪兴汉帜。大勋以垂成，元戎忽先逝。继韬固佳儿，胡为反徼利^[6]。柩中肉未寒，略不君亲视。巍巍基霸功，上党固屏蔽，一朝与仇讐，割断河东臂。衔枚汴军来，此邦可无备。酬恩宁死忠，临危敢携二^[7]。裹疮夜巡陴，顾与城俱毙。期将先轸^[8]元，碎作睢阳^[9]厉。情锺唐帝怀，死获将军志。当时一武臣，英烈乃如是。嗟嗟冯大师，曾不知垂涕。朝为仇敌人，暮作君臣契。累朝位三公，亘古羞犬彘^[10]。请观公之为，九万见飞鸷。堂堂欧阳公，直笔著清议^[11]。官崇刺史封，庙锡旌忠谥。芳名重山邱，富贵诚梦寐。我来守此邦，雨暘赖神惠。朝廷馐特牲，春秋谨时祭。衣冠俨容仪，黍稷加精糦。广庭闻苾芳，旋飚肃鸣骑。觚棱晕朱囊，丰碑勒雄记。始知先圣王，垂教重名器。向如始皇君，今日皆魑魅。再拜瞻庙容，斯文亘天地。

[1]嬴秦：因秦始皇名嬴政，故称秦为嬴秦。

[2]五季：即五代：后梁、后唐、后晋、后汉、后周。

[3]二纪余：即二年多。

[4]髫龈：指童年。

[5]翠华：皇帝仪仗中一种用翠鸟羽作装饰的旗。

[6]徼利：同“邀利”。

[7]携二：即携贰，指叛离及亲附的人渐生离心。

[8]先轸：春秋时晋国执政。在任中军元帅时曾大破楚军、秦军。后与狄战，冲入敌阵战死。

[9]睢阳：地名。当汴梁之冲要。唐安史之乱时，安庆绪遣将攻城，张巡、许远合力固守、援乏城陷，皆不屈死。睢阳历当指此，意为宁愿战死成为厉鬼，也不叛离和投降。

[10]犬彘：猪与狗。

[11]清议：公正的评论、舆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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